三头鲨

有三分钟热度和挖坑不填的习惯,慎看

【特工AU】阴影中的利刃(三)

第三章:你从哪里来?

 

6:30

       一床掺杂着暗灰色条纹的火焰一样的被子杂乱地缩在床的边沿上,底下露出一段儿白玉似的小臂,小臂上的肌肉陡然紧绷了起来,细长的手指带着威胁的力道慢慢攥成了拳头。

    “去你的狗头老高!”

       一只穿睡衣的蜈蚣随着拳头的挥出应声落地,脑袋着地发出“咚”的一声也没能让她完全清醒,蜈蚣半闭着眼睛,右手成拳还在准备着砸向睡梦中的假想敌。

 

       听到动静的蜈蚣她舍友蚰蜒左手托着杯子嘴里叼着牙刷,光着白脚快速从浴室里跑了出来,跑到张牙舞爪的蜈蚣背后用右手轻轻扇了一下她的后脑勺。

       刚才嘴里还碎碎念着“狗头老高”并想要打歪谁的鼻梁骨的蜈蚣一下子就睁大了眼睛,眼神空洞,顿了五秒后才转过头看向打醒她的舍友。

    “跟你嗦了电视不要看太晚,快起来地上冷。”即使叼着牙刷蚰蜒也可以口齿清晰的说出这两句话,蜈蚣盯着随着她说话而上下抖动的牙刷柄,眼睛挪到了她白亮亮的双脚上。

 

 

       刚谁说地上冷来着我没听见。

 

 

       蜈蚣坐回了床上,昨晚上明明没喝酒但脑子却像宿醉一样难受。浴室里刷刷的水声中还夹杂着蚰蜒“你等着啊我待会儿就给你梳头”的叫喊。

       昨晚上干嘛来着?

       MD想不起来了。

       见了鬼的星期五电影之夜!

 

       蜈蚣捂着额头仰面倒在床上,开始质疑起了神圣的电影之夜的意义。不管以前是为了什么而设立的电影之夜,反正去他的现在肯定不是为了什么见了鬼的放松!

       名义上是电影之夜,但现在范围已经不限于电影了,他们把业务范围扩大到了各种电视剧上,从《欢天喜地七仙女》到只能偶尔放放的《监狱风云》,要不是因为蜗牛她们几个也经常会来跟着“放松”一下,蜈蚣估计这帮玩意儿能搞到A片来放。

       昨晚的电视剧好像还挺正常的,叫什么来着······对了叫我是特种兵!哪一部来着它拍的太多了老是串戏但应该不是京哥演的那一部。然后是什么,好像蝎子也来看了,他早上刚出外勤回来,大概听名字不恶俗就跟着一起看了。

       话说为什么蚰蜒能起那么早今天星期六啊?等等,她昨天没跟着一起看电视,好像是说刚出外勤回来快累垮了要先睡觉。

       天哪,我们电视到底看到了多晚···

      ···为什么蝎子没看到最后···

       我做梦梦到了什么东西?

       蜈蚣暂停了自己的记忆回流,把手举到眼前,一根根收紧。

 

哦,原来是狗头老高啊。

!!!!!!!!!!

 

去你的狗头老高!

 

       那是第一部,应大家要求跳掉了所有男女打情骂俏的戏份,于是剩下的···好像就是一群新兵受训。一开始在夜老虎侦察连训练的时候还好,而到了后来进了狼牙特种大队,训练的教官变成了一群老鸟,一群狼头,一群狗头。一群把新兵往死里整的教官。

       尤其是那个狗头老高,蝎子看到他时好像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是一些无比惨痛的回忆。据坐得离他比较近的蟹蛛形容,蝎子的眼神先是流出了深深的恐惧,夹杂着悲伤,然后是被强行压下的怒火,他的指节被捏地咔咔作响,关节泛白,连乌黑柔顺哦不对是···好像只能用这个词···的头发都炸了开来。

       总之,蝎子死死的盯着屏幕,尤其是在高大队出场的时候,看着活想把他从电视里抽出来一拳一拳打到死。在又一集放完后,他终于撑不住了,两根手指揉了揉揉鼻梁,就一声不响的出了门,关门的动作也很轻。

       鬼面蛛偷偷开了门,直到亲眼看着蝎子走上黑暗的楼梯,他才把头缩了回去。

 

     “赶紧的,刚才那几集都特么回放一遍!”

     “你小点儿声也不怕他听见。”

       然后他们就把狗头老高和他的狗头大队们往死里整一帮新兵的电视看了一遍又一遍,都是经过删减挑选的,最精华的部分,剔除掉了所有不相干的剧情。

 

       然后我就做了一整夜的循环梦,梦见狗头老高整我?

 

       蝎子想起了什么能让他这么大情绪?当年华刀教官像狗头老高一样往死里整他吗?

 

       那么长远的事情蜈蚣实在是记不清了,更何况她也着实不知道细节。组织里的传奇特工中华大刀螳,净身高一米八八的暴力女打手,真正由她亲自全程带到结尾的学徒,只有那么一届,两个学员,隔壁飞虫组的枯叶螳和杂虫组的蝎子。

       有些可怜虫会幸运得由华刀来教授某些技能,而在结束之后他们也对那段经历闭口不谈,反正蜈蚣全程完美地避开了所有华刀的课程,那些格斗技能她都从她叔叔和组里的前辈那儿提前学到了。她倒觉得有些可惜,没能成为这样一个传奇式人物的徒弟,不过在她成为学徒后偶然一次吃饭时和蝎子提起这个小小的遗憾,换来的是整整一星期的来自一块“石头”的死亡凝视。

 

       就在蜈蚣的思绪还停留在六年前的饭桌上时,一条热毛巾迎面拍在了她脸上。

       为了舍友的生活起居操碎了心的蚰蜒嘴里念叨着“熬夜熬夜咋不上天呢”一边催促着半个身子还在被窝里的蜈蚣赶紧去洗漱。

     “我抗议!这绝对是个值得赖到九点半的周末!”红发女孩儿不顾她好舍友的劝告,一门心思只想回去和柔软的被子相依为命,一起回味记忆里的每一张饭桌。然后她再次被不知道多少次告知:我们这一行是没有周末这个概念的,每一天都是工作日。

 

【横跨沙漠的铁路上】

6:30

 

       残酷的阳光把脚下的黄沙晒得滚烫,腾起的热流把空气搅动变形、扭曲。男人头上裹着头巾,整张脸裹得严严实实,只留一双锐利的绿眼睛。他在沙地上滚了一圈就翻身跳起,抖落嵌进衣服褶子里的沙粒。

       前面的沙丘上,一个浑身黑衣的人正手脚并用地向上翻爬,跑两步摔一下,活像背后有对黑白无常正准备索他的命。

       队长半跪在裹着头巾的男人身旁,看着并不像来执行任务倒像是巡逻的城管,已经掏出了腰间别着的扩音器开始喊话了。意思大概是你再跑我们就要击毙你了。一次,两次,三次,眼看着黑衣服的家伙在沙丘上越滚越远,男人已经取下了背上的突击步枪端在手中,双臂的肌肉紧绷起来。

 

       那个正在逃命的家伙又往上爬了几步,可这边还没有动静。

     “开枪啊!”队长放开嗓子吼了一句,声音在沙丘间回响。他没有转头看着谁,依旧盯着前方那个妄图逃脱的人。

     “开枪啊!”

    

       枪声响起,一朵血花在逃亡者的左腿上绽开,他扑倒在沙丘上,没发出什么太大的声响。他依旧不死心,用完好的右腿想要撑起身子,两只手都在往前伸,像是要去抓住什么东西。

       又一声枪响,子弹直接穿过他的脊背,这个逃亡者彻底倒下了,再也动不了了。

 

       那两枪都不是裹着头巾的男人开的,他的枪管只有吸收的阳光的温度。躲在另一个沙丘后面的狙击手已经收好他的宝贝狙击枪准备返回了。他转过头前最后一眼看见他们的队长一脚踢翻了裹头巾的男人,然后耳机里传来足够让频道爆炸的吼声:“避日蛛你/他/娘/的什么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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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唔!”

       避日蛛从火车座椅上惊醒,脑子里还回响着他们队长恼怒的吼声。他累坏了,好像连着几年都没好好睡上一觉,结果真正可以休息的时候却依旧被过去的事占据梦境。

       他揉了揉发酸的鼻梁,一扭头就发现自己身边空无一人,原本和他同座的两个人全都挤到了对面去,几个瘦弱的家伙抱成一团,畏畏缩缩地盯着他。

       离他最近的一个瘦弱的家伙慢慢开了口:“大…大兄弟,做…做噩梦呐?”这个可怜虫听上去害怕极了,就好像避日蛛睡觉的时候真的端起了枪对着他们一样。

     “啊?”避日蛛刚睡醒还有点懵,幸好他很快就反应过来,大概是自己职业病睡相太糟糕吓着他们了,“啊,是啊,做噩梦。嗯,做噩梦。”他连连点头,示意自己没有什么危害,只是睡相糟糕了些,但那几个抱成一团的家伙纹丝不动,挤在狭窄的座位上。

       唉,真是糟糕啊。

——————————————

       驱车回到基地,避日蛛免不了又是被一顿训,但这次的后果比以往都严重的多。

 

      “保不了保不了,我都跟医生打包票说你小子这回肯定不出岔子,结果呢!啊!”他们的队长——凶狠的“大王虎甲”歪叼着一根烟,在抽屉和背包里找了半天没找着打火机,气得把门口摆着的空罐头踢出十几米远。

      “他什么毛病?”

      “什么毛病?我/他/娘/的怎么知道什么毛病!那个医生说的话我半个字儿都听不懂!那个叫什么……疮什么东西的……”

 

      “创伤后应激障碍。”坐在角落里给他的宝贝狙击枪上蜡的狙击手听不下去这么糟糕的对话而开了口。

      “对对对就是那个见了鬼的玩意儿!就因为那个,医生就给小子……”队长大力地拍了一下闷葫芦一样的避日蛛后背一下,打得他一个趔趄,“……下诊断书了,不适合再执行任务!我跟那医生说,这小子肯定行的一点儿小毛病,不会出什么差错的!都干这行这么多年了,给个机会,让他表现一下。然后你就给我掉链子!”队长越说越气,双手拍在桌子上,那张陈年的老木桌被他震地淅淅索索往下掉渣。

       其他没出去的队友看这架势不像是在开玩笑,都围上来了。

     “可这不是完成的挺好的吗?就算要写报告麻烦了些,可目标好歹算弄死了不是嘛。”

     “呵。”角落里的狙击手又暗搓搓地开了口,“要写报告的可不是他。”

 

     “啥玩意儿你没开枪啊?”这下他的队友们终于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了,围坐在闷坐着的避日蛛身边。无法击杀目标在他们这个杀手队“猎刀”里可是一件相当严重的事儿,他们都是从各个部队里选来的精英,凶残又敏锐,守着这广袤大西北的荒漠追捕潜逃的罪犯,必要的时候可以直接击毙目标。除了这些,还有一些根本无法写在纸上的“脏活儿”,杀人是家常便饭,要是心理承受能力真的出了问题,也就离脱队不远了。

 

       避日蛛的手在端起枪来时也没有抖。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觉得自己没力气扣下扳机了,也许是被沙漠的烈日晒昏了脑袋,他的队友们也这样说。这应该无关乎负罪感,他们每个人都清楚湮灭在自己手下的每一条灵魂都罪大恶极。可他的目标死在别人的枪口下后,当他自己放下枪时,他浑身都在抖,布满伤痕的双手根本抓不住晒得滚烫的枪杆子,直到他被队长一脚踢进沙堆。避日蛛的词汇量不足以形容他当时和现在的感受,没有什么可以解释他浑身的无力感,这么想来也许医生的话是对的,自己不再适合这个沙漠了。

 

       砰!他们的队长把另一个空罐子踢出了十几米远,然后垂下了紧绷的肩膀。那根烟他还叼在嘴里,仍然没有找到打火机来点燃它。

     “保不了,保不了。”

 

       有那么两分钟,谁都没说话,所有人都在考虑避日蛛的出路。

     “要不然,他就还留在这儿,大不了不当‘猎刀’呗,就干干普通的活儿。”他的队友尝试着说。

     “戚。”大王虎甲毫不犹豫地一口喷了回去,“你以为这里是啥?常规部队吗?你拿啥保证永远不会有那么一天只有他,只剩下他的时候,需要他来执行‘猎刀’任务的!”他把帽子从头上拽了下来团进手里,大有想要揉烂它的趋势。“好好想想,你们这里每一个小兔/崽/子,有哪个手上的人命是数的清的?哪个脑子敢妄想在这里不/杀/人,过他的安稳日子?”

 

     “我。16个。”话多没个完还老爱拆台的狙击手又开口了。

       队长把揉烂的帽子往角落里狠命一扔:“快/他/妈/给老/子闭嘴吧/操/蛋/玩意儿!”

       骂归骂,扔归扔,眼下的麻烦还得解决。队长认命似的在避日蛛身边坐下,他的队员们自觉地给他腾出了一片空地。

     “你听好啦,如果真的有可能。我就随便说说。有可能啊,你要离开‘猎刀’了,我们这些老伙计你以后可能也见不着了,但是啊……”后面的话队长自己也许也没想好要说什么,但就着他言语里的伤感劲儿,避日蛛感觉他身边那帮手上沾血的硬汉队友已经可以挤出眼泪来了。

      “算了,不说这个。其实常规部队也是不错的,过得比这儿轻松,薪水挺高,待遇也不错,隔三差五还可以出趟远门玩儿。前几年啊就有个贼拉带劲儿的女人来过我这儿,嘿,想挖人!那我当然不答应啊,把猎刀队当什么地方了挖人挖到我头上来了,不过啊她给我留了地址和联系图,我给你找找啊……”

       队长把一个积灰的旅行箱从行军床底下拖了出来,也不擦擦就一把掀了开来,很容易地就从里面抽出了一个土黄色的文件袋。他把文件袋拍在避日蛛腿上,但依然没有停下翻找的动作。

     “队长还在找他的打火机呢。”有人小声说。

 

       从角落里走出来,已经给他的大宝贝护理完毕的狙击手实在看不下去了,从裤袋子里掏出自己的打火机扔给了队长。

      “算你小兔/崽/子识相!”队长终于心满意足的点燃了那根快被他咬断的烟。

 

        当他吐出第一口烟,终于过了把瘾后,队长再次语重心长得开了口:“我跟你港啊,常规部队真没啥不好的,你们不就觉着那里面都是些小孩子和老年人嘛……”

      “可那里面不就是些孩子和老年人嘛。”有个队员不要命地插了嘴。

      “谁/他/妈/让你说话了!啊!我跟你港啊避日蛛,就我们这样的水平,去那常规部队肯定是混得风生水起啊。像那女人说的部门,我侄子就在那,不骗你。”

       队长啊,你这样子怎么看都像是早就计划好了要把避日蛛挖给人家啊,嘴脸变得有些太快啊。

 

      “我呢,把这些资料都给你,估计那医生晚上就得到这儿来复查,你这样子也是肯定没法儿再当‘猎刀’了。”

      “别说队长我是在赶你走啊,这都是没办法的办法,我也想留啊,可哪怕你白天那个目标只要是开枪了,就算没打中我都可以给你在编造编造圆过去。”

      “我可没坑你,我以前就是从那儿训练出来的,那算是个好地方,至少对我们这种人来说是。”

 

      “就算走了,也别忘了你从哪儿来的,别让那帮‘利刃’的小家伙看扁了你。”

 

      “别忘了你可是‘猎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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